正在沉思,突聽佐鶴鳴叫道 :「劉老弟,你要的人馬來了!」話音未落,佐鶴鳴已躍進園裡。
「哦~佐師叔,你親自來了,人手夠嗎?」劉佐臣問道。
「呵呵!別說一個閣樓,整座大院都搬得走!風掌門和風師哥一共派了五十名弟子,三十來輛馬車,驢車,風掌門吩咐能搬的一樣不漏地拉回清宇宮!」佐鶴鳴道 :「連同皇甫家人罹難的屍骨一并運回!」
劉佐臣道 :「這邊就請佐師叔主持,小弟追敵去了!」
佐鶴鳴道 :「劉老弟要小心在意,敵方不是軟柿子。」
劉佐臣道聲謝,交代了吳定宙幾句話,便展開輕功往北亭飛縱兒去,一招『鷂子冲天』越過牆去,循著小徑察尋而去。
劉佐臣展開武當輕功,快時宛若傳信驛馬,捲起地上落葉無數。在方圓十里內不斷繞圈偵察,卻杳無人煙,轉了兩個時辰,毫無所獲。
然而成思吉一行人早已由隱密的捷徑回到黑鷹教的堂口,安安穩穩地睡大覺了。
劉佐臣無奈只得又奔回清宇宮,宮前已掛上燈籠。只見前觀裡積攢著許多物事,各式珍寶甚夥,許多弟子忙著點數記錄打包。
隋長空瞥見劉佐臣進來,忙迎上行禮道 :「劉師哥回來啦!可發現了敵蹤?」
「哼!一時被他們逃脫了,這幫沒人性的狗賊!就算上天下海,我也非緝拿他們到手不可!」劉佐臣憤慨地道 :「師父和師哥他們呢?」
隋長空回道 :「都在後院石陣。」
劉佐臣再不打話直奔後院,但見皇甫九, 于遜, 石遇開, 馮寶兒, 沈小慧均一身白衣,額圍白巾,跪在多具棺木前,磕頭低泣。
卻說皇甫崧兄妹單馬奔逃,慌不擇路。若不是小六子單騎夜奔青州,討來唐通的救兵,此刻業已被賊寇擒獲,生死未卜。
唐通麾下兵丁強悍善戰,一眨眼間,把盜賊全包了餃子,惟留一個活口李義。
唐通率兵馬和家人一路奔馳回到青州,眾人下了馬,進入行轅,剛才坐定,皇甫崧起身便向小六子一揖,正欲下拜感謝小六子救命之恩。
小六子慌忙不迭地抱住皇甫崧,兩人晃如隔世再遇,均紅了眼眶,皇甫岫和皇甫峨淚流滿面。「今夜若非小六子兄弟馬不停蹄來送信,還真不知五弟,六妹的下場會如何?!」唐通道 :「不知小兄弟原姓名字如何稱呼?」
小六子道 :「咱自小無親無故,是老爺收留我的,若他人問我的姓,我就說姓『皇甫』得了!」
唐通沉吟一會兒道 :「崧弟!小兄弟仗義有情,既願為皇甫家人,我就給他取個名叫『皇甫峰』,各位認為如何?」
眾人皆欣慰,皇甫崧向小六子道 :「以後你就叫『皇甫峰』,是皇甫家老七,峰弟可好?」
皇甫峰心下倒也樂意,便道 :「五……五哥,我這會兒想立刻去大少爺……大哥處報信,免得賊人先一步到!」
唐通一聽,心道 :這老七倒是心細有膽識之人。於是道 :「峰弟說得不錯,大哥在北京恐怕賊子不會放過!」
眾人也擔心此事,都說需快去報信。
唐通呼道 :「陳忠 馬賀!」
「卑職在!」兩人在門口應道。
「陳 馬二位兄弟,你倆率二十名弟兄,辛苦一趟,保護峰弟同去北京報信,路上千萬小心,不可大意,如今翦徑強人埋伏山野,處處險惡啊!」
陳 馬二人領命,皇甫峰跟著,一同去調動兵馬,眾人鳩集,陳忠一聲令下,十餘匹馬蹄聲響起,漸漸遠去。
唐通見陳忠率人馬而去,踅身道 :「崧弟,大伙兒今夜早歇息,明兒一早咱們就奔回膠州老家察看,處理善後!」
陳忠,馬賀率著小隊人馬,簇擁著小六子皇甫峰,趁著月色投北京急馳而來。
出城二十餘里,只見處處窮山惡水,來到一山巖突兀處,林中驀然轉出一彪大漢來。
陳忠等人急勒馬繮,雙方趨進,只見那幫大漢二,三十號人,個個衣衫襤褸,幾只火把襯托出面上菜色。
「此路是我開,此樹是我栽。若要打此過,留下買路財。」對方突然一人喊道。
陳忠 馬賀 皇甫峰打馬上前,陳忠識字不多,常鬧笑話。聽這「五言詩」,不禁拱手道 :「做的確是好詩,不知閣下可有功名?」這話一出,引起對方哄堂大笑。
為首三十來歲,高大骨架的漢子笑道 :「這詩是綠林老祖宗做的,咱們哪有這八斗高才?!早到內閣當大學士了!哈哈哈! 」眾人又是一陣大笑。
皇甫峰上前拱手道 :「請教大哥高姓大名?不知要幾兩錢才能過路?」
「小兄弟,我看你倒是明白事理之人。就告訴你,本寨主姓何名緒聞,何緒聞是也!江湖朋友喚咱『悍鐵塔』!」何緒聞答道。
馬賀未聽詳盡,微怒道 :「既說『何須問』?那就不問了!咱們可是青州官兵,憐你等瘦骨如柴,就放過你們,請讓路吧!」
「哈哈!沒聽過『骨瘦如柴,打仗是元帥!』嗎?自古以來多少大元帥長期征戰到骨瘦如柴!只剩骨架,就像咱這般!」何緒聞仰天大笑道。
皇甫峰聽這何緒聞說話倒不是窮凶極惡,聚眾胡亂殺戮之輩,於是笑道 :「咱們兄弟等要趕去北京,在此得遇好漢,何大哥既需寨裡用度,小弟就借你些錢,以後可要還!哈哈!」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,交與何緒聞。
悍鐵塔身旁人見到銀票,立時移近火把,眾人一覷,卻是六十兩銀票,不禁個個面面相覷,吐舌收不回來,不想皇甫峰倒如此慷慨。
何緒聞見皇甫峰竟如此仗義疏財,大為感動,喊道 :「眾位弟兄,今日咱們遇到貴人,這六十兩銀子夠咱們吃喝二,三年了,快快拜謝!」
眾人一聽,頓時羅拜於地,何緒聞則躬身連連作揖,皇甫峰連忙翻下馬來,連道 :「使不得!使不得!折煞小弟了!請起!請起!」
何聞突然拍著自己腦門,笑道 :「咱糊塗了!還未請教小兄弟貴姓大名?」
皇甫峰笑道 :「小弟皇甫峰,小名小六子!請問何大哥,這裡是何地界?山勢如此險峻?貴寨如何稱呼?」
「這兒名喚『盤龍山』,上山的路極為崎嶇,到處懸崖峭壁,敝寨名喚『盤龍寨』,,與這山名相同。皇甫兄弟現下若是有閑,便和咱們們一道上山,讓做哥哥的款待,盤桓幾日。今日蒼天有眼,讓咱們結識各位英雄!」何緒聞立時應道。
皇甫峰鄭重地道 :「兄弟正有急事去北京,一刻耽誤不得,請何大哥見諒!等咱們打北京返回,再上寶寨叨擾不遲!」
何緒聞一聽,心知不能強留,便道 :「咱們就在這兒靜待兄弟消息!大伙兒讓路,恭送皇甫兄弟上路!」
皇甫峰翻身上馬,向眾人拱手,道 :「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,就此別過!」說罷向陳忠 馬賀打個手勢,催動人馬便急馳而去。
小六子皇甫峰和陳忠 , 馬賀領頭策馬追月而馳,急馳了兩個時辰,倏然間月收雲蔽,下起傾盆驟雨。
眾人無處可躲,只得繼續前行,幸好有兩名弟兄攜帶燈籠照映出微光,引著人馬向前。
走了一頓飯時間,皇甫峰望見前方有一似廟宇建物,便對陳忠道 :「陳大哥,前面有一可歇歇腳處,現下大伙兒也人乏馬疲,依我看咱們趕過去避雨歇馬!」
陳忠見狀,道 :「就依皇甫兄弟所言!」於是率眾來到廟前。
皇甫峰一覷扁額,原來是一座破舊的藥王廟。皇甫峰心細,打手勢令軍馬停留靜音,拉著陳忠和馬賀躡手躡腳靠近廟門,往裡一瞧,只見一夥黑衣人有的靠壁而臥,有的大喇喇躺在地下,垓中生著一篝火,鼾聲如雷。
皇甫峰詳細端倪一會兒,將口附在陳忠耳旁道 : 「陳大哥,這竿子人極像黑鷹幫眾,咱們不能大意!」
陳忠一聽,轉傳話給馬賀。馬賀道 :「那該咋辦?」二人同時瞧向小六子皇甫峰,畢竟唐通交代過路上行止打尖歇店均由小六子做主。
皇甫峰拉著陳 馬二人閃到牆邊,問道 :「陳大哥 馬大哥,咱們可帶著烙餅來?有無蒙汗藥?」
二人一聽,陳忠道 :「烙餅倒是帶著甚多,那蒙……汗……藥嘛!」
陳忠 馬賀行走江湖久了,知那蒙汗藥不是好漢子會帶的,雖然每個弟兄懷裡都揣著,卻不好意思言明。
皇甫峰察言觀色,細細「如此 如此」說了。
陳忠 馬賀聽了猛點頭,輕聲道 :「咱們這就去教弟兄們按計而行!」二人踅身回去,召集弟兄道 :「待會兒進廟後……如此 如此! 」眾弟兄均點頭答應。
計議已定,眾人隨著馬賀踏進廟中,馬賀大聲嚷道 :「天殺的鳥雨,把老子們淋得像那落湯雞!」這一嚷叫,全數黑衣人均驚嚇醒來,大伙勉強睜眼。
見是二十餘名官兵打扮的漢子進來,不禁心下忐忑,只是見靠著北牆一名高瘦漢子站了起來,哈腰拱手道 :「各位軍爺,外頭雨烈,請進來一塊兒烤火,暖暖身子!弟兄們,挪出一塊地方讓軍爺們休息!」
「不必了,咱們自到後堂歇憇,他媽的,這十惡不赦天殺的雨!」馬喝罵道。
馬賀又嚷道 :「喂!高個子,借些柴火到後堂,老子們烤烤衣服,這濕透的衣服如何穿得?!」
那高瘦的漢子一聽,連忙叫道 :「小春子, 孫大麻子,你倆弄些柴火到後堂,讓軍爺們烤乾衣物,暖暖身!」
只聽二人應聲,自去將那柴火引到後堂,還添了一些薪柴。馬賀 皇甫峰等人便步到後堂,脫了衣物,擰乾水漬坐地烤起衣衫。
前堂那高瘦漢子正是黑鷹教北京東木堂堂主彭澤,身旁一名矮瘦之人正是副堂主祝一濤。
祝一濤輕聲道 :「彭堂主,這幫人來得蹊蹺,不會是假官兵吧?」
彭澤緩緩說道 :「瞧他們衣著,倒是官兵服色。個個腰懸長腰刀,聽說話粗曠,卻似山東口音,難不成是山東來的官兵,只不知他們來此幹啥?倒費人疑猜?」
「堂主,要不咱過去和他們打個交道,掂量掂量套套話。瞧他們是來幹啥的?」祝一濤說道。
彭澤沉吟一會兒,道 :「也好!但千萬別惹惱這伙人!咱們可是奉命截殺皇甫家人,不可多生事端!」
「彭堂主放心!咱理會得!」祝一濤道。
祝一濤和二名教眾踱到後堂,見陳忠 馬賀等兵丁正烘烤衣物,祝一濤笑容可掬,躬身拱手道 :「各位總爺,一路辛苦,除了火碳還需要些啥物事?咱們能幫的絕不辭辛勞去操辦!」
陳忠一聽,拉開嗓門道 :「可有酒把來吃?」
「當然有!小春子,去向弟兄們要幾壺酒來!」祝一濤向身旁小春子吩咐道。
「這是啥地界?」陳忠問道。
「稟告總爺,這地方叫『青黛村』!」祝一濤答道。
陳忠一聽,發牢騷道 :「啥青帶,綠帶,紅帶的?這『樂王朝』是啥廟?」
祝一濤不禁一愣 :啥「樂王朝」?啥廟?突然腦中靈光一閃,哈腰笑道 :「總爺夜裡瞧不清,那扁額上是『藥王廟』三字!不是『樂王朝』!」
陳忠一聽不禁臉紅,自己識字不多,適才好不容易認出「樂王朝」這三字,有意在弟兄們面前炫耀,卻被祝一濤戳破。
陳忠當下怒道 :「那前堂供桌上站著的那人是啥人?」
「啟稟總爺,前面站著那人是三朝名醫孫思邈,是唐太宗李世民封的『藥王爺』,所以這廟稱為『藥王廟』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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