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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"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  褚抱玉消得情關難渡 ; 白山濯濯濟濟英雄   任自在掌門眾徒驍勇 "
 
        俞振飛和沈凝萱帶著皇甫峰,褚抱玉一路趲進,曉行夜宿。

        這一日,趕回到了遼東距撫順幾十里處的長白山下一處山莊,山門前木雕牌坊上大書「白山」二字,正是「白山派」老山莊院。

       來到山門前,只見兩名佩刀少年男弟子迎了上來,叫道 :「師叔,師姑回來了!」

        這沈凝萱平日豪爽,行俠仗義不輸男子,關外武林稱她「俏四娘」。

        沉凝萱笑問道 :「你兩隻猴兒,你們猴師父呢?師祖呢?!」

         一名弟子笑道 :「師父正陪著師祖,師婆在『冷齋亭』喝茶落科兒呢!」這二名弟子正是大師哥黃俊的徒兒。

        黃俊年近半百,平日卻是開朗風趣,愛和師弟妹,徒兒們逗嘴開玩笑,師父任自在常笑說他「為老不尊」,卻也不去理會他這些小事。

         沈碧萱,俞振飛一聽,翻身下馬,兩人各自揹著褚抱玉和皇甫峰奔冷齋亭而來。

        只見亭裡大師哥黃俊和師父,師娘正閒聊著。石案上擺著茶具,正烹著武夷紅茶。

        黃俊留著三綹黑髯,鬍鬚飄在胸前,飄逸清栩,面如紅棗,年紀五十出頭,時時笑容可掬。

        黃俊猛一抬頭 ,瞧見俞,沈二人,站起身來,呼道 :「師父,師娘,師弟和師妹回來了!」

     「見鬼了也不用如此大驚小怪!」說話的正是白髮皤皤,五綹鬍鬚,面容紅潤,仙風道骨 ;七旬上下精神矍鑠的白山派當今掌門人任自在,說罷呵呵而笑。

        黃俊站下亭邊呵呵露著笑臉,迎接著俞,沈二人,見二人各揹著一個人,心下不禁納悶。

         俞振飛和沈凝萱來到亭中,問了師哥好,便放下皇甫峰,褚抱玉,朝師父,師娘跪倒請安。

        黃俊生性好事,隨時笑容可掬,關外人稱他『白山彌陀』。黃俊立時蹲在皇甫峰二人身旁察看動靜。

        那白髮老婦是任自在妻子「呂琦」,笑道 :「都起來!這二人是咋回事?!」

         沈凝萱於是將事情詳細稟報師父,師娘,師哥。

     「俊兒 ! 你給瞧瞧 !」任自在吩咐道。

     「是 ! 師父 !」黃俊號了皇甫峰,褚抱玉二人脈象,又從二人身上拔起幾隻「毒針」,見傷口並無黑紫色。

         黃俊直起腰來,說道 :「這針沒有餵毒,是餵了極強的麻藥!他們臉色如常,脈象強直平穩,只需扎一針!」

    
        黃俊說罷從懷裡掏出針袋,抽出兩只細針來。往皇甫峰的『人中穴』扎一針,針透肉直扎到上牙齦。

        只見皇甫峰蹙眉大叫轉醒。黃俊用另一隻針照樣往褚抱玉人中處扎下,褚抱玉哀叫一聲也轉醒過來。

        皇甫峰和褚抱玉二人醒來,見到眾人和周遭柳暗花明的景色,遠處山脈頂上一片皚皚雪白,綿絚似無盡頭,不禁一愣,爬起身來。

        皇甫峰一見眾人,拱手說道 :「請教哪兩位是張大哥,李大姐?!」

    「哈哈!你們倆娃兒差點被紅幫那些惡人擄走!後果不堪設想!我便是李大姐!」沈凝萱嫣然一笑,手指俞振飛說道 :「那位便是張大哥!」

        只見俞振飛傻傻地笑,半晌說道 :「我不姓張,她也不姓李!咱們是糊弄那幫烏龜的!」

       俞振飛行事較急燥,關外朋友稱他『快尉遲』,意思是比唐代尉遲敬德這急先鋒還衝得更快。

    「原來如此,兩位恩人請受小弟倆一拜!」皇甫峰拉著褚抱玉跪了下去拜謝救命之恩。

        黃俊本要阻止,笑道 :「師弟,師……」話音未落,見兩人已下跪磕頭,皇甫峰剛起個半身。

    「啪」的一聲,一件東西從皇甫峰懷裏掉了出來 ,落在地下,正巧在任自在腳下,粲然發著金光,熠熠生輝。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「咦~」了一聲,拾掇起來,看是一面金牌,不禁仔細瞧著正反面,用手摸著牌上浮字,越看越摸溢露出微笑,說道 :「真是天意啊!」說罷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 眾人不知任自在為何而笑,面面相覷,不知任自在葫蘆裡賣啥藥 ? 呂琦笑道 :「老頭子!你隔三差五的發神精病呀?!不怕徒兒們看笑話!」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拿的那塊金牌,正是皇甫峰和陳忠,馬賀趕往通州途中撿到的金牌。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先端目凝視著皇甫峰,見皇甫峰面目俊朗,具少年英發之姿。適才方醒便神態從容,應答得體,面露黠慧。任自在心裡十分喜愛。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見大伙兒摸不著頭腦,便樂不可支地說道 :「我時常跟你們提的遺失百年的『白山派掌門人令牌』便是這金牌子!」眾人恍然大悟,跟著心喜。

     「先拜祖師爺再說!」任自在將金牌放妥在桌上,催著說道 :「都跟我到亭下!」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步下臺堦,呂琦跟著,黃俊,俞振飛,沈凝萱也魚貫跟著下來。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見皇甫峰和褚抱玉站在亭裡不知所措,便道 :「你倆個小朋友也下來呀!呵呵!」

        皇甫峰二人不知何事,但「恩人」的話總是要聽,於是二人跟在俞,沈後面站著。

     「都跟著我跪下!」任自在話音剛落,便跪倒在地,其餘人見狀趕緊也跟著跪倒,皇甫峰二人莫名其妙也跟著跪倒。

       只見任自在向著金牌磕了三個頭,說道 :「稟祖師爺,稟師祖,師父,弟子今日將掌門人令牌找回來了!弟子會信守師祖,師父的承諾,將送回金牌之人收為弟子,請師祖,師父放心!」說罷又叩了三個頭,這才起身,大伙兒也跟著起身。

        原來「白山派」打從明成祖朱棣時代,由祖師爺高罄竹開山立派始至今兩百年左右。祖師爺高罄竹是漢人,但祖師婆卻是女真人佟殷氏,兒子高肅是第二代掌門人。

        是以「白山派」從立派開始,收徒不分種族,凡漢人,女真人,朝鮮人,只要是可造之才,稟過師父同意便可收徒。

        也因如此,白山黑水間遍佈白山派弟子。

        高罄竹因弟子眾多,樹大分枝,散居各處,高罄竹有事要指示弟子,派身邊弟子去傳話,往往無法辨明真偽,造成極大麻煩。

        高罄竹於是命匠人鑄了一面金牌和眾多銀牌。那金牌正面漢文是浮起的,銀牌正面漢文是凹下的。正面漢字,反面女真字。左下角有一「竹」字,便是高罄竹的「竹」字。

        金牌由掌門人保持,銀牌發給離開師門的弟子,金牌與銀牌一嵌合,若是吻合,金牌便是貨真價實的「白山派掌門人令牌」,眾弟子見金牌如見掌門人親至。

        這金牌傳至第四代掌門人時,因路見不平,出手救人,結果導致後來掌門人被害,這塊金牌就此失落。

        歷代掌門人遍尋不著,直到今日重回當今掌門人任自在手裡,難怪任自在如獲至寶,欣喜若狂。

        歷代掌門人都有遺言,送回這塊金牌的人,若是想學武藝的,便由掌門人收為徒弟,親自傳藝。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等人回到亭裡坐定。任自在問道 :「小朋友,你二人如何稱呼?!是哪裡人氏?!」

   「老爺子,我叫皇甫峰。她是褚抱玉,均是山東人!」皇甫峰恭敬地回道。

    「嗯!你倆可曾學過武藝?!」任自在問道。

        皇甫峰答道 :「我倆人都不會武功!」

     「想不想練武藝啊?!很好玩的!」任自在見皇甫峰二人是練武人材,師祖,師父又有遺命在先,自己又極看中皇甫峰,於是鼓舞道。

    「想是想,但我們要回山東啊!這又是哪兒?!」皇甫峰回答道。

    「這裡是遼東長白山下,離山東很近的!我救了你們,希望你們留下來學武藝!要回山東很容易啊~」沈凝萱知道師父任自在的意思是要留皇甫峰二人,於是如此說。

    「皇甫兄弟,你伸出舌頭我看看!」沈凝萱故佈疑陣道。心想不訛他倆恐難留人。

         皇甫峰一聽,伸出了舌頭,沈凝萱做樣仔細瞧一會,說道 :「可以縮回去了!稟告師父,皇甫兄弟他倆似乎有中毒!舌頭隱隱發出紫黑色!」

    「噢~適才俊兒卻未查覺到!小娃兒,妳舌頭伸出讓我看看!」任自在裝出慎重其事地說道。

        褚抱玉也伸展舌來,任自在左瞧右盻,正色佯言道 :「確是中毒之象!」

        皇甫峰一聽,心道 : 我倒無所謂,可抱玉妹妹必需解掉這毒物。

        豈料褚抱玉也是這般想 :我拖累了皇甫哥哥,我身上的毒解不解不打緊,但他身上的毒卻要解除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 褚抱玉於是說道 :「沈姐姐,皇甫哥哥的毒該如何解?」

     「這得問師父老人家!」沈凝萱說完向任自在眨眼。

        任自在會意道 :「你們中的毒已入經脈,喝藥無效! 必需學會運氣於經脈中的內功,才能排出餘毒!」

         褚抱玉立時跪下,神情激動地求道 :「請老爺子傳授去毒的內功給皇甫哥哥!」

        皇甫峰一聽, 心下感動,也一頭拜倒,說道 :「請老爺子先教抱玉妹妹去毒的功夫!」

     「哎!你二人可謂『相濡以沫』! 教你們可以,問題是這功夫祖師爺定下來,必需拜師才能傳授啊!」任自在裝出無奈的模樣說道。

    「皇甫哥哥,你快拜師啊~」褚抱玉急得欲哭道。

    「那妳怎麼辦?!」皇甫峰也急如熱鍋上螞蟻般說道。

    「抱玉由我來教!」呂琦突然說道。

     「哈哈 ! 老婆子,想跟我較量徒弟武藝嗎?!」任自在哈哈大笑。

    「哼!就你手段高明,當年師父私下提點我的功夫,我還沒露過呢!」呂琦詭秘地笑道。

     「噢!有這回事! ?師父老人家暗藏玄機 ! 我可得留意 ! 」任自在傻笑道。


        呂琦六十初頭,面容福泰,是任自在的師妹,見褚抱玉一副楚楚可憐,動了憐憫之心。又想自己幾個女徒弟都各奔東西了,有時甚感無聊,於是發話要收褚抱玉為徒。

        就這樣誤打誤撞,皇甫峰拜任自在為師 ; 褚抱玉拜呂琦為師。眾弟子恭賀師父,師娘新收了徒兒。

        晚飯後,皇甫峰跟褚抱玉說道 :「咱們先把排毒內功練好了,這才回山東!咱們託師哥,師姐們若要去山東辦事時,先幫咱們帶書信回去給五哥他們,免得他們時刻牽掛!」

         褚抱玉深情款款地道 :「都依你!只因我一時想南下去揚州找姑姑,卻差點害死了你!」

    「以後妳不可再不告而別!」皇甫峰輕聲道。

        褚抱玉無言地點頭,心中縈繞著皇甫峰欲救她時那句話「打死了也要打!」 。把她原本想著不見不憂的心又激起漣漪。

        原來褚抱玉心裡不想讓皇甫峰時刻關照著自己,拖累了他,故強忍心中不捨,要和皇甫峰決絕相別離。

        正好有個姑姑在揚州,父親曾帶她去過幾回,是以她知道從通州搭船沿運河直下揚州最快速,便偷偷奔向碼頭尋船。
 
        哪知皇甫峰連夜裡都顧看著她,拚了死命也要救她,此時方知母親想念父親的那句話「才下眉頭,卻上心頭。」的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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